這天下了大雨,但早上我們還是去了鄰近的另一個侗寨-高近去看一下。我唯一的鞋子很易髒,所以就踢著拖鞋走出去了。我們走在農地之間的泥路,腳在感受著草和泥土的質感。久遺了的感覺啊。想了一整天這是在哪兒嘗試過,晚上記起了,就是在挪威或是哥德堡吧。那次看著地圖不懂路,想著以最短的距離回到市中心,但結果走出了樹林,當時我穿著長裙和平底鞋……
高近本來叫作高峻,是「高山峻嶺」的意思。這兒建寨二百多年,都是從黎平一個姓楊的寨的後代遷到這裡。這兒的戲台有著很古老和典型的侗族建築特色,但它也是傾斜了很多,也有點危險。這兒的鼓樓比流芳的要精緻,但用著油漆去翻新就好像有一點不好看。這個寨子的人較少,但也有著很多很新的建築。我們走到了一個四合院,門框上也有著陰陽卦象。聽著同事說,這就是漢族和侗族文化融合的一個例子。
但在這兒最無奈的事,一個少婦叫她的小孩叫我「阿姨」…
下午回到流芳,我們和一班年青人一起吃飯喝酒,然後就很「健康」地午睡一下。這天我們喝多了一點米酒(也只是四分一杯),整個人都睡得迷迷糊糊的。起來的時候頭一點點暈暈的,一點也不想醒過來……
之後同事就用侗語和一班老人談起村寨的歷史、有關侗族大戲和戲班。當中接待我們的年輕人說道新一代都不能在傳統侗戲戲碼裡找到共鳴因而不肯學,不如就請老人家編一些用現代侗語唱的戲提起年青人的興趣,再一點點的教授用古語唱的戲。我想在各種戲曲裡也有著這個傳承的方式,但怎樣到了其他的音樂種類這樣的方式好似沒怎樣被提起過?
我走到了和一些婦女談話。她們本身很少唱歌,都是在大時大節的時候才會唱。但這天聚集了幾個歌師婦女就開始唱了起來。我開始理解昨天在車上的老師為什麼強調要在「原生態」裡錄音,因為那的確是最自然、也是最動人的。她們就是很隨意的唱起自己記得的曲調,唱著也感到很快樂。之前我很不喜歡聽民歌的錄音,這天雖然她們是「為了我要錄音而唱」,但我也說不用想我在錄音,自己喜歡就行。她們於是愈唱愈起勁,也讓我感到侗人樂天、直接的性格。
當中我也和兩個「婦女」談過天,一個不斷說自己很老但皮膚仍是很好的姨姨,另一個是二十歲就已出嫁的姑娘。她倆都到過深圳打工,也是做了幾年就回來了。她們都懷念著家,就是喜歡在家的生活。
其實,我們很多也把農民「被貧窮」和「被不快樂」了。
晚飯後我們到了風雨巢,遇到了七個初一的小女孩,同事叫她們唱唱歌,然後又把我們拉著唱了。她們唱了很多侗歌,然後我們唱了月光光、海闊天空,我也哼了一首瑞典民謠。之後我們就到了戲台和一班年青人聊聊唱唱歌。
流芳的戲台是少有的封閉式,其實就也有點像是一個「戲院」吧。但戲台在新春聯歡以後就沒用過,佈幕仍是春晚的,坐位都亂放也舖了塵。我們坐在台上,聽了很多美麗的聲音。我們之間也有些婦女,在取笑不懂唱和音的女孩們。整個氣氛也很快樂很自在,儘管很多時我們都聽不懂侗語。
這天很是一個音樂天,但我看到的不是很技術的東西,而且「歌養生」這回事。唱歌儘管只是清唱,也能讓人把自己的情感暢放出來。歌子裡也帶著很多的人和事,一字一音也是經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