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額-再到侗寨

昨天晚上也沒有甚麼心情,還是因為完成不了報告感到有點苦惱,也來不及記一記兩名婆婆在文化社的搞鬼事。
兩名婆婆一來到文化社,談了一會,吃了一地瓜子以後,她們就在房間裡睡到要吃晚飯的時候。吃完晚飯在房裡呆了一會,同事叫我教她們用相機。我不知怎樣想到要來了一個「一二三四」鍵的靈感,加上「活動教學法」,她們幾下子就學會拍照和看照片了。感覺還是有了一點貢獻…然後她們玩厭了,就出來,想叫同事給她們「看電視」,要看電影,同事問她們要看甚麼,她們答要看愛情片……但她們被勸不要看那麼晚,於是同事就放了在白興拍的影片和他家的片子,兩個婆婆要看的不太是侗族的東西,而是同事的兒子和太太………
同時間,我在臨睡時找不到散錢包,慌了一整晚,本來打算這早上早一點起床找找看。我調了05:45的鬧鐘…但05:00就慌得睡醒了。搞了十五分鐘還是睡不著就乾脆起床梳洗再地毯式搜索。不知怎的…其中一名婆婆竟問我「起床了?」我呆了一下,說,我睡不著。梳洗以後,幾分鐘就從回香港那堆行李中找到了…於是又安心的睡到婆婆在06:15吵醒我們為止。
婆婆們準備離開時,其中一個拿著相機,問我「是我們的?」。我又呆了一下,說「這幾天相機是你們的,之後可要還啊」,然後婆婆說「我不給你!」同事跟她們說「你們這幾天拿著,之後要還的!」,婆婆竟說「我們拿走了!」我說「那麼他們到白興找你們拿回了!」
婆婆答道「我們不會白興了!」
天…這兩個瑤族婆婆好可愛。雖然沒機會到白興看看,但這兩個婆婆給了我好深的印象。


當她們出發到深圳時,我們就出發到同事的家-龍額侗寨。我們乘了三個半小時的大巴到了從江東,呆等了好久在坐麵包車。我印象中我回鄉也坐過兩三次。第一次回鄉,那時我還在讀幼稚園高班,那次是坐小貨車。之後都是麵包車,到中五那年開始就是坐親戚的私家車。從江東以後的路很爛,但我卻感到有點點懷念。特別是有一下子我被拋到很高,那一下真的很有小時候回鄉的感覺。路上也是和家鄉很相像的水泥房。有點覺得,這是回到了十年前的家鄉一樣。但十年或五年以後,這些侗族地區會變成甚麼樣子,我倒不太希望會像是我家鄉一般,農地全都變了荒地。
短短的路程我們到了肇興古鎮,那聲稱是「侗家第一寨」的地方。的確這兒很大,有很多戶,五個家族有五個鼓樓和戲台。它們都是很美麗的。但這兒是開發了旅遊業的,有了很奇怪的pizza店,這些店像其他古城一般,都是建在和附近建築風格一樣的樓子裡。但這些店算是隱藏得比較好,和附近的民居相比也不是很突出。應說,所有民房的地上都是商店,都是同一個樣子了。我們也剛巧遇上了有旅遊團包場,聽了侗族大歌和彈琵琶的行歌坐月。但這樣的感覺很古怪,大歌的確很悅耳。但到了行歌坐月時,感覺就不那樣舒服。這些都是被包裝過的「民族文化」,本身這些都是很有意思的,但變成了表演,沒有了本身的文化意境,這些美麗的東西都變得空虛。反而我更想念流芳的婆婆們的歌聲,她們都是唱出了自己的生命。
然後我們也逛過了堂安侗寨,看了那兒的鼓樓和那歪了的戲台。我總覺待堂安很有古時的味道,我是說古時生活的味道。儘管這兒也有開發一點點的旅遊,也有一個侗族生態博物館,是由挪威人開展的。這兒的人也很快樂,也大約有大事發生了,所有村民都走出來了。看起來很和諧很舒服,也有點覺得這才是真正的農家生活-大家都很熟悉對方,也很多事會大家互相協助。

這刻想起了這個新年回家之時,我才發現在爸住的地方,他也是走了幾步就停下來,和某個某個說不出關係的親戚談了起來。
我在車上睡到到了龍額村也不知道,一下車有點覺得自己像是在紫雲那般,有點擔心會不會像那裡,已經沒有了寨子的傳統建築,沒有了很多很多的文化,但如果是這樣,為什麼我們要來走訪?但到了同事的家,開始看到了熟悉的侗家建築時,我覺得這會是一個很有熟悉感的旅程。同事的家養了豬,那豬欄算是見到光的,樣子和小時家裡的有點像,但我家現在變了專業養豬而已。走在村子的一點點地方,回到街上,我覺得很多個地方也有著小時候對家鄉的回憶,只是現在是變了侗人的家了。

我們遇上了村知書,於是混到吃了黨員開會後吃的飯。我們又一次吃了牛瘪,但這次是「正宗」的,因為沒有加太多的水和香菜,加上這次沒有牛雜(最少我沒看到),所以還是吃了一點點。血紅儘管是豬心臟取的血,儘管肝是侗人最高尚的食物,但真的…我受不了內臟…稀飯的味道很有趣,裡面的香草令稀飯吃來很清新。
而這天,在知書、村長的攻勢下,第一晚就喝了不少的酒。他們說這米酒是最好的,已弄了四個月。這酒也許是很好的,但我較喜歡流芳的酒,那酒酒味不太重,完全沒有「辣」的感覺。要是被灌的話,我願意被灌流芳的酒多於其他地方的米酒噢。這天我也喝多了一點點,雖沒有在verona那次喝了半瓶白酒般要人扶著走(也因為那是第一晚在camping site不認得路才要人帶…)般暈,但,也是有點點呆呆了。
未來幾晚會怎麼樣?我「熱切期待」。
其實在流芳回到貴陽時,聽到爸說要我到美前回鄉看看,心裡有點兒不情願。但這天到了龍額,在打這篇文時,愈來愈多家鄉的樣子浮現出來。我心裡突然有了一點作為「半個」客家人的「身份認同」。這年新年回鄉後其實有了學客家話的衝動,對著家鄉的變化也有一些感觸。像同事般說,農村的人雖然沒有很好的物質條件,他們是很快樂的。看看中央官員那官腔樣子和這些村幹部豪邁快樂的生活,就已成了很大的對比。農村的發展勢在必行,但是發展是怎樣進行?農民的生活起了怎樣的改變?這些改變是否等同改善?最後一題答案肯定不是。但,怎樣能改善村民的生計生活,而不失文化、傳統生活方式和農民快樂的心境?科學發展做不到的東西,由甚麼來補充?
這天很有一個感覺,如果我們說,我們要去認識少數民族的生活,去協助他們保育、發展自己的傳統文化,漢族農村裡那同樣多元的傳統文化又由誰去保存?想起了在PCD聽到項目經理說,村民的文化面對主流文化是很脆弱的,所以我們要在少數民族這文化多元的地方開展文化保育、發展的工作。但這樣,難道漢族的不同類人,如客家、潮州等文化就不用保護?潮州音樂也許是箏的八大派別之一,已受了「重視」,不知道原生態潮州箏樂的大約都能說出一些句子的名子。但我問爸客家音樂是怎樣,他也答不出了。少數民族住的地方較偏遠,所以現代化帶來的文化破壞晚一點才發生,也慶幸當時有更多的人開始在內地從事保育工作,所以還有不少能夠得以留下來。但是,那些早就被破壞的東西,就繼續一點點的消失了沒?我突然很瘋狂地想,要是我們都不再吃釀豆腐等傳統食物了,我家裡的客家人還有甚麼文化能留了下來,讓我們在生活上認出自己是客家人?
其實,少數民族也好,甚麼人也好,我們都是平等,在傳統文化上也是面對很相近的問題。只是,有多少人留意到,也願意為這些人做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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