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m on the flight to Detroit, to Kansas City, to Lawrence

這一天終於要來了,我要準備第二次成為freshman了。

這兩個星期就是不斷地飯局,和很多友人見面,有些才沒見個多月,有些上五年沒見過。我們都活在很不同的圈子裡去,但我們仍有著很多的話題說不完。我還是覺得自己是很被祝福的,我認識的這班友人也沒有甚麼機心,大家也很坦誠相對,就算到了大學,同學也是柴娃娃的一起玩著。每個飯局也是充滿了笑聲,充滿了少時或在學時的感情,好似,一點也沒變過。

我能夠有這一班友人支持著,我真的感到很幸運。

但在一個個會面裡面,有一些人還是給了我很深的印象。

我們中學同學之中有一個在讀精神科護士的學士課程。當時她修讀護理已令我們有點點驚訝,知道她要讀精神科更是愕然。但她看來又是很喜歡很自在的樣子,儘管在談天時她常把辛苦掛在咀邊。到了見到她的時候,她更說著她考了保險經紀的牌照,在做著兼職保險經紀。我和另一個同學呆了,問道,她怎樣可以一邊讀護理一邊考經紀牌,她竟很淡然地說:「沒甚麼啊,就這樣讀了,別人去玩的時間我就讀書了」

很瘋啊。

她說自己是對風險管理和健康等有興趣才做保險,加上不能承受很大的壓力,要保持心境開朗,現在不是很空閒也不會去做兼職,就算做保險也不跑數。但我心想,這樣的生活方式也很不容易了。聽了她這樣說,我真心的佩服她。

另外就是今天把小赬櫛(我的琵琶)託孤到老師家時,和她的外傭談了一會。

她好似是在第二年跟老師學琴時來的,算一算最少也有七八年了。一切也覺得她很友善,話不太多但照顧很周到。這天和她談起來,她說了很多在外國生活的心路,不斷地告訴我have to be very tough。加上我倆也是天主教徒,她也很著意要告訴我天主有多愛自己和會帶領著我們。We need to keep our faith and rely on God. 然後我問了她,在外國生活了多久,她說她在美國待過兩年,又去過汶萊,然後來了香港八年,很久沒回過菲律賓,所以她很明白在外國生活的難處和心境。但現在她老了,也許再簽多一次約,就會回家休息了。但如果經濟許可的話,她還是想去看看這個世界。

(打到這兒突然感動起來要想流眼淚。搞啥…)

那個時候我覺得她很了不起。突然覺得自己沒那樣堅強。離鄉別井本身就是很不容易,但…我從沒想像過自己要離開那麼久,聽了她這樣說,我才意識到,我這一次的決定,是個很…很大的改變。

*

今天拿小赬櫛到老師家的路上,在地鐵抱著她打瞌睡,突然有一刻很不捨得透過琴袋摸著她的質感,差點就哭起來。

回家。

當我在驚嘆怎麼我的19吋電腦螢幕很大的時候,我知道我又一次出走完畢了。netbook仔在最後一天快垮了,下一部買的手提電腦大約會選14吋螢幕的。我也很快就不用再用一個11吋大的電腦打文。想起在瑞典用它sim circuit,看到其他人在半秒就弄好而我需要3秒的時候,那時我是多麼想換電腦。現在…不換不行了。我的USB drive也在龍額死了又要去買,明天到深水埗一次過搞定了吧。

我去年也是大約這個時候從瑞典回到香港,那時我是直接回家的。路上覺得一切也很親切,回到家,看到媽,一下子就回到了香港的節奏和時區,不消一天就回復了正常的香港生活。

今天的感覺很不一樣。從貴陽乘飛機到深圳的時候,我驚覺深圳的大,密麻麻的屋子把我嚇壞了。回到香港那邊,我看到了熟悉的天際,我看到了熟悉的巴士和公路,但我感覺自己不屬於這裡。看到了爸把那沉甸甸的包給了他拿回家,自己拿著新買的琴和樂譜去排練。一上港鐵,我慌了一會。裡面很多人,但比貴陽公車的沙甸好一點點,但感覺上我覺得比貴陽不舒服了很多很多。我看到的人的面容都充滿著不信任,我聽到的聲音好似都充滿著怨言。

看著眼前的一切,我感到了前所未有的陌生。

到了綵排的場地,看到了很多熟悉的面孔,但我還是感到自己有點點格格不入。星期六要演出了,有很多譜子我這天才第一次彈。琴的把位還未有記下,也不斷地按錯了品。同時,這兩天乘了太多的長途車,人很累,也彈不好。

回家的路上繼續看著1984,看到了winston被洗腦,接受了2+2=5那段。心裡感到很震撼,有一刻把這和現在鬧得熱烘烘的國民教育連在一起。步行回家時,我還是不相信我要回到家裡去了。

回到自己的地方,看到了桌上的一堆TIME、兩張名信片、兩封KU寄來的信,一堆用信用卡積分換取的現金劵,這三個星期要準備的東西仍有很多啊。但看到KU一封有關Credit Transfer的信時,看到了ERG Math竟轉了,所有的大通除了UGB都轉了,連PE都轉了;KTH那邊的Photonics竟當作Natural Science,成了唯一一科轉到學分的工程科目;Swedish明明不合轉學分的資格的,但也轉到了,雖然轉換到的27個學分對我學習的規劃沒有很多的改變,但心裡還是很驚喜。

然後,我想起了去年給這天的我寫的一封信。

我現在看起來,那信裡寫的很多東西仍很深刻,但印象的確有點點褪色,特別是在我當時對管風琴的瘋狂。但我也即將履行我對Ulf的承諾,I am going to continue with organ.但我沒想到那時明明還沒有走出對某人的陰影,怎麼我可以完全沒有寫下對感情的一點想法?我記得我應該有寫過啊。

在歐洲不知怎樣,很相信「業報」,我很相信我的前世做了很多好事,讓我這生,特別在歐洲一個人闖蕩的那段時間,沒有遇上過大災大難,就算有難關也有很好的人在我身邊陪著走。我那時竟寫著:

It is really something to be thankful that I can do everything that I can do in my life. No matter what it is, how good or shitty it is, they just come to you and remind you the best pieces in life. They don’t come to you without reason, but because of all the blessings you’ve got. And the lesson life wants to you to learn. A grateful person is always happy, because everything is a blessing to life.

這是個很好的提醒。

我相信我的生命有天主帶領著,就算說是不相信天主的話,我也相信冥冥中真的是有安排的。 22年的生命…我發現我出走的機會愈來愈多,看到的世界愈來愈複雜。但我也遇上了一個個很值得學習的人,他們陪著我走過生命裡不同的日子,帶著我學到了很多很多,也讓我能夠保住一份赤子之心,讓我有能力在夢想之中遊走。這段日子,有些友人知道了我赴美的消息,都告訴我不要擔心財政,甚至告訴我有需要的話可以找他們。那時我真的沒想過,這樣的事會發生在自己身上。

我知道要實現夢想很不容易,但因為這三年的一切,我找到了繼續前行的動力,也得到了各人的支持。我相信我的恩賜是很多很多的,前生,以前作過的業也太好了,大約我也希望為來世的積下更多的善德,也能得到更多的福。